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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恒:老驥伏櫪,志在蹄下

發(fā)布時間:2022-04-27 15:20:00來源: 中國新聞》報

  【《中國新聞》報記者 劉軍 曹子云報道】從電影《菊豆》《集結號》到電視劇《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》,中國知名編劇、作家劉恒尤其擅長書寫在平凡生活中閃閃發(fā)光的“小人物”,帶領觀眾從另一個視角回顧歷史、體察人性。2009年由北京人民藝術劇院首演的劉恒首部話劇作品《窩頭會館》也是其中代表。

  今年,由張國立執(zhí)導、郭德綱和于謙主演的“龍馬社×德云社”版《窩頭會館》全新亮相。劉恒接受《中國新聞》專訪時表示,如果他描繪的小人物能在觀眾的精神世界里留下一絲痕跡,那就是莫大的榮耀了。

  【“大家‘彼此咯吱’夠了,還得靜下來掂量掂量道理”】

  《中國新聞》報記者:與北京人藝的《窩頭會館》相比,龍馬社攜手德云社的版本有什么其他變化?

  劉恒:除了編劇和劇本相同,其他什么都不同。劇本也不完全相同,根據(jù)演出需要和張國立導演的舞臺判斷做了微小調整,效果不錯。其實還有一點特別相同,就是人藝的班底和德云社的班底具有一致的敬業(yè)精神和非凡的藝術才華。如果不抱偏見,大家一定會在舞臺上見證這一點。

  最吸引人的不同都在演員和導演身上。所有不同和相同都有實實在在的意義。時間流逝,舞臺之外已經是新的月份了!

  《中國新聞》報記者:人藝版的豆瓣評分高達9.2分,是否給新版帶來壓力?

  劉恒:反正我沒壓力,那9.2分總不能沒有我的份兒吧?德云社在舞臺上摸爬滾那么多年,這點兒壓力算什么?再說了,凡敬業(yè)的人都是慣于給自己施加壓力的主兒,不敷衍,咬住了就不撒嘴,關鍵是還特別聰明,這種人干不成事兒天理不容。一般來說,愚蠢的人干什么都沒壓力,因為他連上下左右都分不清楚。這么說吧,干活兒的都有壓力,不干活兒專給干活兒的挑毛病的人最沒有壓力。所以,壓力挺懂事兒的,會挑人。

  《中國新聞》報記者:您如何看待此次相聲和話劇的跨界合作?

  劉恒:藝術的跨界合作是一種精神層面的化學行為,你不知道哪個元素跟哪個元素一搭配,就冒出個出乎意料的(效果)來。臺下的觀眾都有眼睛也都有耳朵,看不出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沒關系,看個熱鬧也不吃虧吧?真誠、哀傷、善意……都藏在臺上,那是給知音準備的,糟蹋不了。德云社的“粉絲”是相聲的知音,我希望他們成為話劇的知音,希望他們看完德云社之后再去看看人藝、國話(國家話劇院)和大劇院的演出。

  還有一小不點兒的希望留給我自己——希望從“九牛”的“粉絲”里邊兒揪“一毛”成為我的知音,去買我的書,讀我的小說和劇本,看那些跟我有關的電影、電視劇、話劇、歌劇……這次跨界合作最不值得期待的就是這個渺小而自私的念頭。

  《中國新聞》報記者:在您看來,當今的話劇市場是小眾的狂歡,還是大眾的繁榮?

  劉恒:小眾是明擺著的,狂歡可真算不上,頂多是微醺。真正的狂歡都在抖音里呢,那是屬于大眾的,而且也談不上大眾的繁榮,說“大眾的墮落”不合適,說大眾“撒酒瘋”也不厚道,說那是大眾“彼此咯吱、自我咯吱”不能算罵人吧?總之,大眾圖樂子想舒服天經地義,但是狂歡得有夠。人靜下來,還是得琢磨琢磨事情,掂量掂量道理。

  燈光一暗,大幕徐徐拉開,他演著你看著,他說著你聽著,笑著哭著都不耽誤你想著,你想的那些東西絕對是用錢換不來的寶貝!不信你就坐到劇場里去試試??磩e的你能得什么我不管,看《窩頭會館》、看張國立、看郭德綱、看于謙……虧待不了你,至少噎不著你。

  【“主旋律本身不是鮮花,優(yōu)美的主旋律才是”】

  《中國新聞》報記者:您編劇和監(jiān)制的影片《你是我的一束光》今年2月上映,有人評價稱其是文藝片包裹下的主旋律電影。對此,您是否認同?

  劉恒:怎么說都行,從不同的角度指證一個對象,總有這個那個的道理。我不糾結于評價準確與否,我比較在乎作品內在的真誠和善意能否被感受到,能否產生相應的精神效果。

  市場神秘莫測,觀眾也是神秘莫測的,接受市場的篩選是必然的結局。主旋律本身不是荊棘,也不是鮮花。藝術也不是。只有優(yōu)美的主旋律和優(yōu)美的藝術才是鮮花?!赌闶俏业囊皇狻肥且欢湫⌒〉纳交?,在知音的眼里和心里光彩奪目芳香四溢。所有為她付出心血的人,將永記她的樸素和優(yōu)美。讓我說句孤芳自賞的話吧,沒有看到她的美,你們虧大了。

  《中國新聞》報記者:近年來不少主旋律影視作品收到了市場的熱烈反饋。您認為這些年主旋律影視劇的敘事模式有怎樣的變化?為何能抓住觀眾?

  劉恒: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的變化決定了這個環(huán)境中生物的成長和變化。有一個基本條件不會變:優(yōu)秀的產品必定出自優(yōu)秀的制作者之手,充滿智慧的作品必定來源于非凡的智慧,優(yōu)質資源的聚集也必定來自于促成這種聚集的強大的力量。

  如果拿武器比擬作品,有些項目是沖著造原子彈去的,粗糙一點兒沒關系,只要炸了就了不得;有些項目弄的是土造手榴彈,在彈殼上雕出花兒來也沒用。所以,“鄙視鏈”是存在的,下場的玩家得瞧好自己的位置,選準投擲的目標。

  【“心情越不好,靈感越來勁”】

  《中國新聞》報記者:作家與編劇這兩種身份的創(chuàng)作體驗有何不同?

  劉恒:這兩種身份的不同,不會大于也不會小于相聲和話劇的不同。都是支配文字,都來自于人生經驗,都靠對人物的立體想象在紙上虛擬喜怒哀樂,所以面對的困境和難題也是一樣的。

  至于不同之處,是表達的過程和終點。小說寫完了,過程是印刷,終點是書桌、床頭或圖書館。劇本寫完了,過程是劇組的一系列行為,終點是劇場、銀幕或熒屏。作品一旦不朽,書還是書,再版也還是那些字。劇本則由完全不同的人在導在演在制作,有可能面目全非。我希望兩種便宜都占著,前提是得不朽,“窩頭”要是擱著擱著就餿了,那就沒辦法了。

  《中國新聞》報記者:有評論家認為,您的作品一直在關注小人物,小人物的生活困境,他們在大時代的悲歡離合。您是否認同?

  劉恒:因為我就是小人物。我的親人們都是小人物。其實,從大的歷史格局來觀察,絕大多數(shù)人都是小人物,都會像砂礫一樣消失在歷史的塵埃里。我們用文字描繪他們,如果足夠精彩,能在人類的精神世界里留下一絲痕跡,那就是莫大的榮耀了。

  如果生命和文字最終泯滅無痕,也必是應得的結果,沒什么可抱怨的。我不能因此就認為所作失去意義了。文字是我的精神伴侶,我會與她同歡喜共存亡,這幸福無以言表。

  《中國新聞》報記者:您的下一部作品會是什么?您還有沒有一直想寫、卻因為各種原因擱置的題材?

  劉恒:不好說。還沒寫呢就拿出來說,對作家是很忌諱的事兒。雄心還有,但是底氣不夠。我曾經開玩笑,老驥伏櫪,志在蹄下。這樣比較安全。歲數(shù)在那兒呢,老想著往天上飛,下場瘆人。

  疫情沒怎么影響寫作,但是影響了心情。好在影響心情的事情大大小小很多,何況寫作不怎么在乎心情,它更在乎靈感。而且,有時候心情越不好,靈感越來勁。

  可惜大多數(shù)時候都找不著靈感,我覺得靈感可能討厭上歲數(shù)的人。連老太太都喜歡小鮮肉,有什么辦法?我只希望一旦靈感出現(xiàn)在面前,我一定要牢牢地揪住她,向她發(fā)誓我的筆絕對不會辜負了彼此。我熱愛寫作,這是我真實的心聲。(完)

(責編: 常邦麗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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