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海團干部自述戰(zhàn)疫經歷:我就是那個“外省來蘇人員”
從位于上海市黃浦區(qū)的辦公室,到江蘇省揚州市的密接隔離酒店,再到揚州方艙醫(yī)院,再回到上海赴崇明密接隔離點……共青團上海市黃浦區(qū)委副書記王啟洋在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里,把上海“戰(zhàn)疫”的重要環(huán)節(jié)全都體驗了一圈。他自己也感染了新冠肺炎病毒,痊愈后帶著“抵抗力”繼續(xù)奮戰(zhàn)在上海戰(zhàn)疫的第一線——5月5日,剛剛痊愈沒多久的他,住進了位于上海市崇明區(qū)的密接隔離點,從安保、后勤、餐飲、消殺、衛(wèi)生等全系列入手,為入住那里的黃浦區(qū)密接群眾提供服務。
王啟洋的名字出現在黃浦區(qū)一些新冠陽性感染者和密接者人群的微信通訊錄里。人們不知道他平時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,只知道他是那個和自己一起乘車去揚州、崇明隔離的“大巴團長”。很多人甚至連他長得什么樣都不知道,但有他的微信。
一些“團員”知道,這個“小王老師”后來自己也中招了,住進了位于江蘇省揚州市的方艙醫(yī)院?!皼]錯,我就是江蘇新聞發(fā)布里提到的那種‘外省來蘇人員’?!蓖鯁⒀笳f。
今年3月初上海新冠肺炎疫情發(fā)生以來,團干部王啟洋的工作地點包括辦公室、小區(qū)居委會、轉運密接的大巴、隔離酒店和方艙,無論身在何處,他一直是那個在人群中喜歡沖在前頭、給大家服務的“小王老師”。
走!揚州14日團團長上線
3月31日,趕在上海浦西封控日前一天,王啟洋在家匆忙收拾了些東西,住進了團區(qū)委辦公室。當他拖著行李箱到辦公室時,眼前的情景讓他傻眼了。
團區(qū)委書記董磊提前搶購了很多半成品菜、水果、方便面、粉絲、面條堆在辦公室;團區(qū)委其他同事帶來了電飯鍋、蒸鍋和空氣炸鍋,準備在辦公室里“開伙”。
從這一天開始,王啟洋和其他小伙伴們一起,每天都去支援黃浦區(qū)一線居民區(qū),幫助居民區(qū)組織核酸采樣、分發(fā)包裝抗原。
4月3日晚,王啟洋正和同事們吃著泡面,接到了區(qū)委組織部的電話?!昂昧?,明天我要送密接群眾去外省了?!蓖鯁⒀蠡貜土艘煌ā班培拧“?、好的”之后,掛了電話。
這項工作的風險,不言自明。沒有現成的經驗可以借鑒,還要面對各個環(huán)節(jié)、各種不可預料的突發(fā)情況。但在王啟洋和團干部們眼里,這事兒“嗯啊”幾下就定了。他們開始幫著王啟洋準備行李,什么東西都往箱子里塞,重點給他塞了許多自測抗原,以便他每天可以自測。
4月4日下午,王啟洋出發(fā)了。他在一輛大巴車上坐陣,從15時到16時30分,一個半小時時間到各個居委會接走了約20名密接人員。
每接一名密接者,都是一項挑戰(zhàn)。有人不肯走,在家自我隔離3天了,認為沒有必要再去外省隔離了;有人已經有些發(fā)熱頭疼了,覺得自己馬上就會轉成陽性,不用去了;有人大包小包帶了很多東西,就當去旅游;還有的人干脆什么也不帶,空著手……
王啟洋一一向他們說明情況,反復耐心勸說。實際上,到揚州后究竟什么情況,王啟洋自己心里也沒底。他默默地加了每一名由他接走的密接群眾的微信,備注好他們的姓名、基本情況、特殊需求,心里想好,“我接走的,我一定要確保他們每一個人安全回家”。4月4日駛向揚州的這輛大巴上,王啟洋就像導游一樣坐在最前面的導游椅上,拿著話筒安撫大家,“大家不要緊張,我們就當是去旅游了,你們就當我是導游。為了大家安全,車上不能開空調,有發(fā)熱或者暈車嘔吐的情況,請大家聯系我”。他修改了微信群群名,叫“揚州14日團”。此后,大巴車上的密接群眾都叫他團長或者“小王老師”。
急!有人半夜搞事情了!
4月4日21時許,一行人入住隔離酒店。這天夜里0時許,揚州的醫(yī)護人員開始為大家做核酸采樣,一直到凌晨2時左右才離開。第二天,王啟洋一早就起床工作。他所在的這支密接轉運隊伍,是整個黃浦區(qū)第一支負責轉運工作的團隊,這一天,他總結了點位工作負責制、工作例會制、大巴專人負責制等多個轉運制度,并撰寫了隨車轉運負責人工作提示。他們總結的工作經驗能為后續(xù)轉運工作提供借鑒和參考。
然而,住進隔離酒店的群眾每天還在出突發(fā)狀況。有人突然發(fā)燒,恐慌不已,一直給他打電話,咨詢方艙情況;有人不肯遵守酒店防疫規(guī)定,堅持要到酒店房間外的走廊散步;有人想要抽煙,把自己帶來的無人機飛到別人房門前,運輸香煙。
最緊急的情況是,有人因為沒有煙抽無法緩解焦慮,砸碎了自己的手機,割破了自己的手。這讓酒店和工作小組工作人員一下子高度緊張起來,酒店提出將這名密接人員送回上海。但工作專班組長卻主動挑下了這個重擔,“在揚州,我們就是他的家人。這種情況下,家人是肯定不會把他送走的”。
在這名組長的帶領下,大家把這人的房間從5層換到了1層。與酒店負責人協商,特事特辦,每天早中晚三頓飯,都給他提供3-4支煙,助其緩解焦慮情緒。同時,落實專人對其進行跟蹤服務。每天早上給對方發(fā)“早安”微信,中午詢問對方“飯吃了嗎”,晚上同他聊聊“在看什么電視”,及時了解其情況。
此后,這名群眾再也沒有提出過其他要求,平安度過了隔離期。
這個隔離點里,還有一對父子。得知20多歲的兒子確診,要被送去方艙醫(yī)院后,與其一同隔離的60多歲父親急得用頭撞墻。工作轉班成員之一、黃浦公安分局的團委書記、民警李騰一遍遍地反復與其溝通,開導他。
王啟洋說,大家后來都學習了組長的微信聊天截屏和李騰的電話錄音,一起研究怎樣在疫情下做好群眾工作。
暈!團長你也來方艙了?
4月8日晚,也就是王啟洋入住揚州酒店的第四天,他迎來了自己的“驚喜”。這天18時許,揚州醫(yī)護人員照例上門測量體溫、進行核酸采樣。
輪到王啟洋時,對方輕聲叫了一下,“呀,37度2?!睂Ψ胶髞碛譁y了兩次,還是37.2℃。核酸采樣工作結束后,王啟洋趕緊找出出發(fā)前同事幫忙打包的抗原試劑自測。
“很快就顯示出了兩條杠!”王啟洋說,自己當時確實有些莫名的“驚喜”,“從3月開始自測抗原到現在,測了十幾二十次了,一直是小隊長,這次竟然當上了中隊長”。
但隨即,他又開始發(fā)愁了。他愁的不是感染本身,而是后續(xù)的工作怎么對接開展?!昂貌蝗菀追€(wěn)定下來,總結出一些工作經驗了。我這一去方艙,后面再有密接群眾送過來,萬一對接不好怎么辦。”他趕緊交接工作,事無巨細一一羅列了出來。
他還與工作專班的同事一起討論了自己可能接觸的感染源,提醒大家后續(xù)工作一定要當心這些環(huán)節(jié)。
一是在轉運密接人員的大巴車上,雖然這些密接人員都是核酸陰性才予以轉運的,但不排除有的人已經有些感冒癥狀、目前核酸陰性、過兩天核酸轉陽的可能。與他們接觸后,脫大白隔離服時,一定要嚴格規(guī)范,避免感染。
二是抵達隔離酒店后的核酸檢測工作,核酸采樣人員很有可能給一名尚未確診的陽性感染者進行了采樣,隨即又來給其他人員進行采樣。做核酸時,要小心屏氣,做完核酸回到房間要注意消毒。
一切安排妥當,王啟洋收拾了行李等待轉運。當天夜間0時左右,他的核酸結果和轉運通知同時抵達。他入住到了揚州的方艙醫(yī)院,成為第二天江蘇省疫情通報中的一名“外省來蘇人員”無癥狀感染者。
在方艙里,他把自己小區(qū)業(yè)委會的“上海團購經驗”帶了過來。他給每天忙得不可開交的小賣部老板娘安排起了“購物接龍”,讓老板娘可以清楚地知道每天每個床需要購買什么物資。
入群時,好幾個曾在轉運大巴車上與他聊天、訴苦、后來確診陽性的患者在群里@了他,“暈,王老師是你嗎?”“團長你也來方艙啦?”
王啟洋也幽默地回復他們,“是呀,前面一路陪大家,從大巴、到酒店,方艙這么重要的點,一定要過來陪一下啊”。
上海人在揚州方艙里的購物熱情因為這個購物群被充分激發(fā)了起來,從最開始買些牙刷、牙膏、生活用品,到后來每天在群里“嗨購”,牛奶、蘋果、薯片、可樂……方艙生活一點也不耽誤陽性感染者們買買買、過日子。
看到揚州的醫(yī)護人員忙不過來,方艙里的陽性感染者們自發(fā)組織起來成立“方艙志愿者隊”。王啟洋和大家一起,幫忙收垃圾、鋪床、拖地,把隔離房間整理得干干凈凈。
他們每天還有兩小時的“放風”時間。這段時間,揚州的工作人員要對病房進行紫外線消毒,患者們都能聚集在外頭聊聊天。這時,王啟洋又成為了那個最懂政策、最能講清形勢的“意見領袖”。
“小王老師”往那兒一站,周圍總能圍著一大群人?;厣虾:笤趺瓷暾埣t碼變綠、回到居民區(qū)買不到吃的怎么辦、聽說有居民區(qū)反對陽性人員回家怎么辦、上海目前形勢到底怎么樣了……他總是盡己所能回答大家的各種問題,擺事實、講道理,大家對他的“政策小講堂”比較認可,所以都愛圍著他聊天。
一些住在上海黃浦區(qū)二級以下舊里的老街坊,也加了他的微信,“小王老師,咱們以后多聯系,你如果有舊里動遷的信息,一定及時告訴我??!”
中青報·中青網記者 王燁捷 來源:中國青年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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